想找哪一朵雲?

Monday, September 29, 2014

我們需要的“遍地開花”


今晚花了一些時間去多了解目前在香港沸沸揚揚的“佔領中環”(全稱“讓愛與和平佔領中環” aka Occupy Central)。

上圖來自我在一個台灣媒體讀到的報導,當中提到了參與者用來抵擋警方噴灑的胡椒水和發射的催淚彈的雨傘或"太陽遮"(粵語)。一把把反過來的傘,四處可見的朵朵七彩,如繁花遍地盛開,形成動人的意象。學文的我,自然心癢手癢想挪用這個“遍地花開”的意象,來做點文章。

必須先清楚說明,我並不是在鼓吹走上街頭抗議,至少不是為了做而做的逞強式表現, 那不但膚淺, 還愚蠢。沒有訴求沒有信念沒有意義的只是胡亂叫囂,和麻木不仁差不多一樣令人討厭,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那麼, 要遍地開甚麼花呢?我衷心希望滿山滿谷盛開的, 是民智之花——對自己的身份、社會、公民責任和民主自由有著深刻認識與體會的智慧花朵。

生活在任何一個社會或群體中的人,都需要被尊重和懂得尊重他人,得到公平、合理的對待以及公平、合理地對待他人。唯有如此,人類的文明才能夠進步,生活的素質也相應得到提升。

清楚自己和他人的權益,知道如何保障自己應有的且不去剝奪他人應得,這樣的人才值得尊敬,而且具備維護社會公益的能力。這樣的人, 在今時今日似乎不容易找到,這很可惜。

能夠做到據理力爭地發聲並不容易,那需要很大的勇氣,還要對自己的立場具備堅信不疑的決心。所以擁有這樣的智慧與能力的人,應該有但實在不多。

眼看台灣發生過的“太陽花運動”,還有當下發生的“佔中”,且不論涉及的政治問題,兩者共同點在於願意鼓起勇氣、挺身而出的人當中,都有百分之百願意為所捍衛的崇高價值奮力堅持下去的決心。

這樣的品質,令我非常敬佩。也因此期盼我身處的島國, 也能夠擁有更多具備這種力量和智慧的人, 讓我們在守護自己的社會、自由和平等的道路上,能夠共同前進。









Wednesday, September 24, 2014

我的城市, 記憶失血過多了嗎?


今天在台灣的《自由時報》副刊讀了一篇王丹的短文,內容寫的是他對理想城市的六個期待。最讓我心有戚戚焉的,是他的第一個期待,對他而言,“一個理想城市,應當是一座有記憶的城市。”

沒錯,因為有人,一座城市便無可避免地成為一個承載記憶的空間,生活其中的你我都有為它注入記憶內容的責任。世世代代人的生命歷史將豐富他們紮根的這個城市,滋潤其土,也在上頭寄託他們的理想和願望。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們的城市在它的懷裡慢慢攬入我們的笑與淚、喜與悲,它的被建設是集體努力所成就的,其中當然少不了人與空間互動的故事和感動。當中千絲萬縷的情感和撼動根本就是解不開的複雜網絡,城市的血脈與我們的鼻息緊緊相依……

可是無可否認,我們同時也可以殘忍地以“進步”和“發展”為名,對城市的記憶進行暴力的摧殘和毀滅。

拆除的、剷平的、遭漠視的、被異化的……丟棄太輕易,遺忘太便利?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我真的失去對我的城市的熟悉感,在它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再也捉不住它的命脈,感受不到我們同一個節奏的心跳?

這是我默默擔憂的。

Tuesday, September 23, 2014

《尋意圖:關於意義的思索筆記》(2014.09.23聯合早報·文藝城)

 


生命裡『開始尋找』的這個動作本身,是問題,也是答案。

曾經有多次,我在莫名的心緒波瀾驅使下,投入陳珊妮的音樂世界。進入聽她在《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裡如此呢喃:『What if... what if.../誰都是自己問題的答案/What if... what if.../誰都是自己答案的問題』,讓我在她自醉也醉人的尾音漩渦裡旋轉不止。

餘音繚繞:What if。如果。一連串各式各樣的假設的忽明忽滅,浮現、消失、泛起、隱沒。

問與答——多麼美妙又深邃的循環,表面障眼法般的看似簡單中暗藏複雜機關、多元可能,一問一答之間,瞬間和永恆能夠取得聯繫, 一秒鐘裡可以閃過電光火石的靈感,一輩子也可以悄悄過去。在看來多麼無聊、庸俗的日常生活裡,可蘊藏如此充滿魅惑力的神秘往來,我深感敬畏,也不得不要求自己嘗試甩掉長久以來的怠惰,去更用心地檢視生命裡的縫隙,爬梳當中的細枝末節。這就啟動『尋找』的程序,要找的,是所謂的『意義』。因為恐懼而不住顫抖的我心想,我就只能依賴那個自己胡亂編寫的、粗糙簡陋的沒有別的選擇而必須動用的破爛程序,我唯一的武器,用以對抗無意義。

除了對抗,恐怕不存在別的可能性吧?

(What if.......我耳邊莫名聽得見疑惑的種子,落在腦際的一小片空地裡:萬一,除了抗拒, 還有別的?)

原來我的存在和無意義形影不離

我喜歡的捷克作家, 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 在他的新作《慶祝無意義》裏,繼續著墨於生命的(無)意義這個既嚴肅又顯得無比虛無的議題,結合輕佻、戲虐的形式來大做文章。他用作品大聲宣稱:

無意義,我的朋友。這是生存的本質。它到處、永遠跟我們形影不離。甚至出現在無人可以看見它的地方:在恐怖時、在血腥鬥爭時、在大苦大難時。這經常需要勇氣在慘烈的條件下把它認出來,直呼其名。然而不但要把它認出來,還應該愛它——這個無意義,應該學習去愛它。

(在這裡,我必須坦誠,我其實一開始便沒有辦法用中文去閱米蘭·讀昆德拉。對於他的文字意義攝取,我始終必須依賴英譯本。即便說中文是更貼近我的感性認知的語文,正因為我在啃噬昆德拉時需要距離感,英文成為了我觸摸他的文字符號的不二媒介。當然,比較誠實卻沒有太大意義的真相是,還因為我不懂法文。法文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啊,即便整本法文書裡或許滿載意義......)

還是把話說回到正題吧。

要如昆德拉所講的,敞開胸懷去真心喜愛無意義這位朋友,彷彿張開雙臂擁抱沒有實體的隱形朋友,與其說是完全依靠強大的想像力虛構擁抱的溫度與厚度, 不如說是基於一股誕生自絕望感、孤注一擲的信心和力量去感應非一般的存在。神秘主義似的存在。

如果一切真的是這樣,我必須憑藉多大的一股力量才能夠如昆德拉形容的那樣,辨認和直呼無意義之名,非要那麼做才能與它和解!然而不得不坦誠,卑微如我者,由始至終都不敢奢望戰勝無意義,唯有力爭於能夠它對視而無懼,觸及它時不僅有猥瑣的懦弱反應。

對於生命有無意義,以至任何我們認為存在的意義究竟是甚麽,在我看來,這當中必然隱藏了一個前往探尋的旅程的隱喻。或長或短的旅程,是否無論最終有沒有找到一個明確的答案都好,而更可能的是,答案與問題的循環關系是沒完沒了的,尋找本身便是意義所在?

苦苦琢磨下,我猛然意識到,我必須不斷堅持的一件勞作,既是書寫。

以書寫作為生命進行的有形表述形式的話,加上那個旅程的隱喻,我不就是那個在白紙上展開我的征途,一字一句地標示出我踏過的版圖,登錄我撿拾回來當作至寶的意義碎片。這樣的生命,好像看不出確切的方向和路線,彷彿注定迷失。最世俗的我自然會開始驚慌地四處張望,一心想要做困獸之鬥,搜索逃生的出口。我以為那是一個再清楚不過的信念了,我以為......

多年來我以為自己懂得的事,大半我大概沒有真正咀嚼出真味。我以為我已經捉緊和看清的意義,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如此一來,我別無選擇, 只要仍然活著且珍惜生命的話,我就得要採取行動。我總會努力裝出理智和知性的樣子,企圖掩飾糾結和鬱悶,那點說不清楚的一無是處之感。上路吧!我卯足的力氣和勇氣凝結在一個短句的堅決出口,還是故意要被他人和自己聽見的。踏上旅途的只能夠是孑然一身的自己而已嗎,我幽幽地想,只是沒有多久,我發現到我身邊有個詭異的陪伴——無
意義一直都在啊,我在,它就不會離我太遠。

可是它在離我不遠的前提下,依舊堅定地保有最安靜神秘的姿態,擇地而棲,如昆德拉形容的那樣『在血腥鬥爭時、在大苦大難時』尤其可見它出沒的痕跡。我不時感覺到無意義的隨行,卻遍尋不見,心裡壓著不安的重量。

因為它,生命擁有慶祝的理由

決定提筆寫下釋放胸中鬱結的文字。

『尋意圖』,我夾著這三個字反復思索、翻轉它們,姿態看上去一定是略帶神經質的無聊吧。『尋找』的動作背後有何意圖、尋獲的意義可以擺設出怎樣的圖形,這些都可以作為『尋意圖』的詮釋。在這一個對『定義』這件事越來越偏執、越顯得重視卻沒有在實際操作中真的重視它的時代裡,我也無法幸免。但是因為生命擁有慶祝的理由,在意義的缺席下,我相信這個結論亦可成立。即便過程中必須用力地為無意義描繪出一點勉強合格的輪廓,藉以慶賀......但是,慶賀甚麼呢?

就慶賀這一切的如此進行吧,我想。在我手裡字字句句編制成的是一張羊皮紙製的地圖,上面繪有的線路深淺並不規則,像是一陣輕風吹過便會完全格局翻轉,沒有ctrl-z按鍵執行後退的『時光回溯』的選項。因為沒有退路可選,只好不斷摸石過河。由一連串看似無止盡的迷失或挫折, 本應使人感到絕望和沮喪,然而我並不全然這麼覺得。雖然在一般情況下,我比較傾向悲觀主義,可是在面對著那麼一張充滿了隨機(變異性還顯得任性)的地圖時,我卻突然樂天了起來。是物極必反的道理嗎?還是我已經先允許自己無可自拔地身陷其中了呢?難道是瘋了?

生命裡躲避不了的一些階段,問號特別多,為甚麼會這樣,往往原因不明。

『不但要把它認出來,還應該愛它——這個無意義,應該學習去愛它』,我的心底如同乾燥的土壤受到突如其來的甘霖澆灌後迸出一片花海,剎那明白過來:昆德拉要我去愛的虛幻的無意義啊,原來不是絕對晦澀及抽象的。它, 無意義,居然可以那麼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像是每天在住家附近的路口抬頭一定會看到再熟悉不過的樹木和建築,甚至還有幾個我不知道姓名卻幾乎天天在同一個時候出現的路人。舌尖嚐到這當中的曖昧意味——是熟悉, 也是陌生;是貼近,也是疏離,原來是咸的......

Oh, are those tears of joy! 不論歡喜或悲愁, 都可以藉由淚水來傳達,感覺到兩腮的濕潤時,不免也帶有曖昧的不明確性。這一刻,我是快樂地哭泣了嗎?為了慶祝在我的生命裡享有『無意義』的忠實陪伴?如果這時候,『意義』會不會也同時出現在我身邊,它們的並置有沒有可能發生呢?

我的口袋裡沒有答案,我在心裡不停翻轉問題也無法掏出任何暗示,只好作罷。索性逆向地思考:為甚麼不乾脆暫時拋開這樣所有的庸人自擾,撇開『意義』或『無意義』誰是當下主角這劃地自限的問題?不問緣由地慶祝一番吧,沒有理由也要盡情地跳躍和歡呼、翻滾及伸展,不偏執於任何無聊的問題。

我的尋意之圖

過去我曾註意到,臉書上不時有人寫道:『拿起最靠近你的一本書,翻到第N頁讀出第一句, 那將形容你的生命/愛狀況。』在最徬徨失落,或是最百無聊賴的時候,我還會真的會這麽做,想著看看最隨機的文字能夠被如何斷章取義、如何組合拼裝,以達到揭秘、解謎的絕妙暗示性效果。我就曾悄悄多次抄下手邊書籍裡隱藏的讖語,把它看作一個動人的遊戲。讖語裡的問題與答案並置,或許不是一眼即能看穿、看明、看透,似乎不再是重點。

必然有人會問:這樣胡扯硬掰的對號入座有意義嗎?

還有一陣子,我常看到同一篇介紹世界上多種語文當中無法很直接、簡易地被翻譯成英文的特殊詞彙或概念的文章。裡頭提到的多是形容十分繁複、幽微曲折、細密或文化感受性特別強的概念,屬於邊緣的稀有異類般的,在工具性偏強的語文裡極難找到方便的直譯。它們的存在彷彿是一種調皮的挑釁,刺激著一般人的神經,故意令他們在不解中坐立不安。我站在一個角落,悄悄地觀賞這些美麗、神秘的無法英譯之物,心中感受的是無聲的安慰,我不需要利用最少的英文字明白它們啊。我打開封閉的心房去體會它們好了。

定然也有人會說:就算懂得了這些lost in (English) translation的詞彙或概念,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的尋意之圖,在生命的流動裡不斷開展......是前進還是後退, 抑或是隨性地脫離軌道自由竄行。雙手死命拖著『意義』(或它的假象)的時候越來越少,在懷裡輕輕環抱偶爾在那裡棲息的『無意義』的時刻越來越多。這裡不涉及好壞、高下的分別。生命真正的意圖永遠不明,尋覓真相的旅程不是讓我用答案取消問題的。我漸漸發現,『意義』與『無意義』的關係未必是對立和衝突的,它們的相互依賴是迷人。

而行路,始終不斷。

Monday, September 22, 2014

思考需要刺激、勇氣需要挑起:為何社區裡該多舉行論壇劇場(forum theatre)?


9月20日傍晚,我帶了媽媽,一起參與了戲劇盒(Drama Box)的“兩面之間——與死共生”論壇劇場(forum theatre)活動。

【前奏】

先看戲,之後才是論壇劇場,觀眾有機會干預劇情哦。我向媽媽做了最簡單的解說,免得她看著無聊。
你不要跑上去雞婆喔,不要去演ok……我不知道媽媽有沒有看到我詭異的笑, 嘿嘿。

【感受與觀察】

一出以臨終選擇為主題的戲,觸及人一生無可逃避的生死問題,是很有必要性也很棒的題材。

與其在或許會被一般市民認為太文藝/高檔/"Atas"的劇院、劇場裡演出,不如把戲帶到社區,讓她更貼近人群,要傳達的信息也可以讓更草根的群眾聽聞到。除了聽聞, 還有論說……

在籃球場上席地而坐,或是拉來塑料椅像在“甘榜”(Kampung)的老樹下聽故事那樣,氣氛其實蠻好的。與身邊的人未必認識, 卻都懷著一樣的好奇來看戲, 那邊足夠了吧。看戲看到聽見引起共鳴的台詞時,大家同時候轟然大笑,特別爽快。

戲裡的死生,生活裡有;生活裡的笑與淚,被戲劇放大。

【問題、解答……或許根本沒有】

戲演完,進入論壇劇場的部分。

不用搬出任何深奧的理論來解說,很簡單(如我對媽媽講的),戲裡有些劇情讓演員面對某種困境,解決的方法未必只有劇本寫的那一種, 或者如劇本故意讓它懸而未決沒有結論,觀眾能夠動用干預的權利,穿上某個角色的鞋子(比喻:be in a character's shoes),他/她又會這哦出什麼不同的抉擇、執行怎樣的干預,來改變事情的發展?

不同人看待同一個問題的角度和方式不盡相同,論壇劇場讓來自不一樣的背景人們有機會站到台上嘗試將自己會/想進行的干預行為演繹出來,誰的干預是絕對的答案嗎?其實無關對錯,沒有制式的答案,只有對思考和探索可能性的大大鼓勵。 這是我認為論壇劇場最powerful和有趣味的地方:看戲不是完全被動的接受,更是主動的反思以及肢體的參與。

參與是關鍵,因為我們的教育和養成其實過於強調“禮貌性的緘默”(polite silence)。我甚至認為,所謂的“問題”終究沒有答案也不是關鍵,無需太在意。

【社區需要的發聲/行動平台】

在論壇劇場活動進行的過程中,好幾位觀眾在發言時都侃侃而談,且不論是在發牢騷或是提出真知灼見,能夠聽到多把聲音提出多元的看法本身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值得鼓勵。

如果平日缺乏說出自己的意見或看法的勇氣,就更需要在大家都願意進行討論的場合被挑起一份衝動來發表己見。不是比大聲、比強勢,而是分享各自思考的精華。看完同一出戲,總會產生不同的觀感,或是被撩撥起不同的感觸,說說看,或者其他人也有類似的感受?

社區是民眾生活的中心地帶,居民對生活的心聲和看法正應該在社區裡得到公開討論的平台。 當然, 這是我非常理想化和浪漫主義的想法,未必實際, 但是從那一晚觀眾的反應(包括身邊特別多話想跟我說的媽媽)來看,面對切身的課題時許多人胸中都有想吐的塊壘:我的的……我認為……他們其實不懂……你們難道不覺得……不一定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討論哦, 這很珍貴,也有人從自身的舉例再延伸出更廣的討論,使得交流、對話的場面更加熱絡。

以雙語進行的這個論壇劇場,給我意猶未盡的感覺,但也使我相當感動。出席,真的收穫不少,第一次配我看戲的媽媽也在之後回家的路上繼續和我談論著……


Saturday, September 20, 2014

在社交媒體投訴“教學無聊”、批評學生的獎學金得主——令人慨嘆的抓包事件

 
昨天在上班的地鐵途中翻開報紙,看到這則有關教育部獎學金得主調查在社交媒體發表“教書很無聊”以及侮辱學生的言論的報導 ,頓時感到好無言。
 
迅速掃過報導的內容, 結尾寫到當事人已刪除臉書上的相關留言,並向學生道歉,我倒覺得蠻諷刺的。讓他被“抓包”的地方竟然成為他公開懺悔的地方,這,難道不可笑嗎?

然而, 我更在意的是這類事件的發生是否是孤立的,還是存在更多未被發現的案例?教育部聲明,他們要求獎學金得主注重自身的行為操守,尊重教育的神聖。在這次事件中,官方聲明還強調該獎學金得主尚未接受教育學院的培訓,意思是他算是菜鳥中的菜鳥(受訓了就不會覺得教學無聊、就不會認為教資質較差的孩子等於錢比較好賺),或許情有可原?

不想多加揣測,只是總有擔憂,有人說獎學金得主的甄選應該在學術成績以外,也在品格方面做更嚴格的把關。可是說易行難,乘上一張張特優慢慢的成績單,在面試時對答如流的優秀生,怎麼能夠輕易、準確地判斷出此人對教育工作的真正心態?

我也沒有答案,自然也沒有資格多加批評。

說“教書無聊”、唯有退避到洗手間裡玩自拍才有趣味,這樣的說辭卻著實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道歉的時候,又說自己是真心關懷學生,並且認真對待教育事業,再次讓疑心病重的我腦還中浮現talk is cheap這幾個字。

或許如任何創傷事件發生後,治療者總愛說的:需要時間來work its magic。

教書真的不是容易的事,學生程度參差不齊,面對的問題五花八門,老師要愛心和方法兼具, 才能夠引導學生解決他們在課業, 甚至是青春期生活的困擾,任重道遠。沒有堅決的意志和足夠的耐心,現代的教師很難走得順、走得遠。

“無聊”絕對不是形容教育這一行的字眼, 因為各類的挑戰永遠層出不窮,得到的滿足也不會單調乏味。




Tuesday, September 16, 2014

提供選擇以外, 更要誠心祝福和尊重

最近時不時會看到有關理工學院及工藝教育學院應用學習教育檢討委員會(Applied Study in Polytechnics and ITE Review,簡稱ASPIRE)報告的討論或報導,咀嚼起來,覺得問題的討論絕不能停留在表面。

這裡先回憶一下:

記得在我的求學時代,中學畢業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 在當時社會的觀念裡早有答案:進入初級學院就讀是通往大學教育這個目的地的唯一被認可路徑,進入理工學院就是second class,是不理想的選擇。拼命進大學是一個被鼓勵的志向,因為許多人認為只有拿到一張大學文憑,日後的前途才會是光明的。倘若成績不佳而只能到理工學院就讀,畢業後的就業前景是是不可能比大學畢業生好的。

普遍存在的是很狹隘的stereotype。

到我大學畢業到中學教書的時候,情況就有了變化。我對我面前的畢業班學生說過:“我希望你們能夠跟著自己的興趣走, 選擇自己喜愛的課程來念。追求理想的路可以是通過初院再進入大學,也可以是經理工學院,再看要不要上大學。”我向孩子們反复強調的, 一直是他們有選擇的權利和自由, 當然, 還有要準備好為自己做的選擇負起責任。“記住:你們有選擇。”對於那些帶著徬徨來咨訊我的學生, 我都鼓勵他們多去探索可能性(少玩電動, 多上網看看課程介紹什麼的:P),不要因為家人或親友的關係亂跟風,還是違反自己的意願做決定。

路有不只有一條。我想說的是:選擇很多,對於作出自己的選擇者,我們更要誠心地祝福和尊重他們的決定。

一張大學文憑不過是一個學習階段的成果總結,而不是未來飛黃騰達的包票。沒有走上大學教育之路的人不是失敗者,他們的經歷和成長也有自己的價值,成果也是一張歷練寫成的文憑。別把李白說的“天生我才必有用”當成安慰的話,它是有道理的。人人生來都是獨特的,擁有在生命裡活出精彩的潛力。社會的觀念呢,應當更加開放——不是帶著同情的意味去“包容”非大學畢業生或教育歷程不同於一般者,要真的將每個人放在level playing field,尊重他們為自己作出的決定。

不要只是把好聽的話掛在嘴邊,卻在實際的操作中依舊帶著歧視的眼光把人看低了、看扁了。有大學文憑的未必就是永遠不敗的勝利者,沒有大學文憑的不是注定只能屈居低階的。這樣的stereotype,醜死了,而且只能夠是蒙昧的黑暗, 不可能是光明。








Monday, September 15, 2014

迷思


我們的生活裡不乏各種迷思。

對於我們執著的表象,還有自以為熟悉的人事物,我們以為完全掌握、了然於心,可是真的那麼清楚、絕對嗎?

其實還有太多的偏見可能存在,它們左右我們的判斷,模糊我們的視線,而可怕的事,我們或許渾然不覺。還以為我們看得真切、聽得準確……可是迷思始終是在的,它那麼輕而易舉地便能夠扭曲現實、遮蔽真相。

最恐怖的是心裡的盲點。那自我設定的障礙,把自己整個地捆綁起來的無形繩索看不到、摸不著,卻悄悄地束縛著人。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四下飄起的大霧,無所不在,無處不是其濕寒,麻痺了一切判斷是非的能力。

如此的迷思,真是可怕。

當我看著深受其害的人,竟不知道如何反應,只有祈求同樣的事不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我無力助人啊……

Friday, September 12, 2014

別讓它成為一封寄不出的家書……——《星國戀》被禁讓我想到的


這幾天關注的,是陳彬彬(Tan Pin Pin)導演的作品《星國戀》在我國被禁的事件。

最初聽說陳拍攝《星》時,我便天真地期待著它的完成和上映。是的, 我真的相信我有機會走進電影院觀看本土導演的又一部佳作……然而,這個希望落空了。

《星》的內容講述一群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因政治因素流亡海外的新加坡人的故事,透过电影他们谈及了离开新加坡的原因,以及对家乡的思念。媒體管理與發展局在公開聲明中指出,這部作品被禁的原因是它扭曲歷史,有害國家安全。

沒錯,電影觸及的題材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在島國碰到“地雷”實在不令人驚訝。可是我仍然忍不住要用比較感性的眼光去看待, 覺得禁令可惜的是一些珍貴故事的不被允許公開敘述。“不允許公開敘述”是這個時代的落後偏見吧。

歷史本來就是人的故事,從來也都沒有“客觀的歷史”的概念能夠成立(古代史官記錄歷史,不也都在寫作中摻雜了自己的感情色彩和意識的偏頗?哪裡客觀得了呀??)。官方有自己的一套說法,親身經歷那個時代的人們自然也有自己的觀點。一個國家的歷史能夠有厚度、有深度,依賴的應該是一種包容性。多方的說法和觀點能夠並置,才算公平、合理。

如果說陳在片中接觸的這些流亡人士,官方認為他們的言論有害國家安全,我想未必吧。事情的嚴重性會不會過度放大了呢?我比較傾向於同情這些因為各種意識形態的問題多年來無法回到家園的人, 因為他們也有滿懷的思念,對家人也對國家。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完全冷血地切割自己與故鄉和親人的情感臍帶,表現心中的思念,會造成什麼威脅呢?

有關當局真的認為觀眾都是沒有思考和判斷能力的無知者嗎?這是令人悲哀和失望的假設。

始終堅持單純地看待一部電影作品的我,很希望那一封封用幾十年的漂泊寫成的“家書”,不會寄不出去。陳彬彬的《星國戀》是個難得的信差,我仍期盼它有機會完成使命



Wednesday, September 10, 2014

不要太快


我想談論的, 和這些年流行的“樂活”沒有關係。

不要太快, 指的不是生活的節奏,而是對人、對事形成判斷的速度。
除了形成判斷, 更多的還有批判和苛責。
銳利、傷人的話似乎比較容易脫口而出,在現在這個事事講究效率的時代,又快又狠又準地撻伐他人的自尊,用我們殘忍而自傲的主觀。
一抽刀必須見血,一揮劍就必須命中,這是現時今日最明確的行事邏輯?

可是, 能不能不要太快呢?我真的認為在許多情況下人沒有必要那麼不近人情,那麼冷漠不仁……

不要太快組構出對於某人某事的印象(或偏見),那些不應該被拿出來刺痛對方的利器,不要急著都亮出來啊。不要太快拋出尖酸刻薄的話語和冷笑,不要急著摧毀你看不入眼的他者。

把“審判”別人的衝動壓制下去,慢慢看清這些人事,多一點慈悲和耐性。
不要太快,也是對自己的善良。





Saturday, September 6, 2014

無名鎖


在路邊看到的這把鎖, 不知道是誰留下的。
已經生鏽的鎖,掛在教堂外,鎖的不是鐵門而是空洞。
無名鎖,或許它過去的用途是讓施工的工人鎖腳車的,工程結束後,人走了卻留下它。鎖身的一抹白漆痕跡,大概是後來者粉刷時隨便連同鎖頭一起刷過白漆所致。本來不屬於這裡的鎖沒有被撬走,倒像是再也不會消失似的,鎖得理所當然、所得漫不經心。

無名之鎖,鎖甚麼?

路過它無數次,總有幾回會去想想,當然也不會有甚麼答案,只是任想像力自由發揮,為它編制故事、用它在腦子裡寫文章。形而下的牢靠,可否限制甚麼形而上的東西呢?不鎖在大門或貴重物品上的鎖,似乎透著“無用”的氣息……

人的心上,很可能扣上好幾把這一的鎖吧,沉甸甸、臟兮兮的鎖,鎖上就被當初鎖它的某某忘了,留在原地,徒留重量,不被思量……一把無名鎖,真的鎖得住人心的無名愚癡的話,就好了啊。



Thursday, September 4, 2014

此城失溫中



【我是一個傾向悲觀思考的人,沒錯。
不過,我也有自覺地嘗試盡量客觀,避免刻意自潑冷水。
可是近日來仍在艷陽天裡頻頻顫抖,而那股寒意明顯來自更深遠的源頭, 且不是我憑空想像出來的。】

生活在赤道上的一座小島國的我,在身體經歷着汗流浹背的炎熱時,內心仍清楚地感受到一種溫度的流失,越來越冷。此刻, 我只有描述感受的能力,不想剖析問題, 更沒有能力提出甚麼解決問題的方法。

1。

平日,每天在交通尖峰時段通勤,與一大群陌生人一起搭乘地鐵上班,無可躲避的“相近相親”,前胸貼後背的(零)距離是沒有親密感可言的。難看的臉色、粗魯的推擠,似乎越來越為了要爭取一點可以劃手機的空隙……幾乎所有的眼球都牢牢貼著小小的屏幕,身邊的人不值得注意,窗外的任何景物也沒有價值,世界就在眼前那個小框框裡。


幾次遇上無禮(理)人士的破口大罵, 罵別人自私、罵別人不禮讓、罵……指責只會拋向別人,自省從來不曾啟動。周圍人回以鄙夷的眼神,瞳孔裡也都是冷漠,看了會令人有些害怕的樣子。

2.

注意新聞,荒謬的、詭異的、違反常理的事件或言論彷彿漸漸凝聚成氣候。生命的被殘忍剝奪、流行文化的亂象並排羅列,看似一場奇異的嘉年華,越多沒有看過的、想像之外的珍奇展品越好。可是啊,就算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別地的怪事,被視為富有娛樂性的趣談,本身就有問題, 不是嗎?

同情心顯得稀薄, 更欠缺同理心的旁觀者靜默期且懷抱看好戲的期待,這是我隱隱感覺到存在於這城市裡的寒意。

3.

我們的語言和文化是身份的一部分,但連這些也在失溫中吧。不想極端地要求所有人都字正腔圓,紮根藝文,那絕對不合理。但是可否對自己天天在身體裡循環流動的血液多尊重一點,生活得更有素質、更有深度一些。給予自己一點知性、感性的滋養, 翻翻一本好書,汲取一些精神的補給或的安慰。在日復一日的奔波忙亂裡,誰都需要一些安撫的。

可是, 現在環視周圍,看到的空洞眼神總嫌太多,氛圍是冷冷的。






Tuesday, September 2, 2014

搖晃,卻不可永遠失去重心


所處在的, 是一種不穩定的狀態。

這時,我無法相信我有能力讓心安定下來。
迫使自己靜下來幾乎會把意識撕裂,不,硬來是沒有用的。
我不能夠, 我不能夠……質疑了一陣子之後,突然癱軟下來,因為,太累了。
這裡說的不單是身體的疲勞, 還有精神的麻痺,不該如此的狀態啊,不人道呀。

搖晃越來越劇烈的樣子,還要持續多久?
無論如何都要相信:不是永遠。
重心的被左拋右甩,不指向它必然的被銷毀。
不一定就要以game over告終喔。

可以搖晃,但是不可以永遠丟失重心。
或許不是每次都是自己找回來的,要有faith它會眷戀自己, 它有歸位的能力。
我能夠, 也應該做的, 是盡快準備好迎接它,那個與重心重聚的時刻。

相信,不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