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哪一朵雲?

Friday, June 6, 2014

《覺醒與新生》(刊登於2014.06.06聯合早報“文藝城”)


 
那許諾之地的位置不明

或會有何人分享和為鄰也毫無預示

一切終究等待揭秘的時刻

那個神秘又精準的瞬間

我便如若再造

揉揉雙眼已是桃花源

幾度季節移換

 

嗨。拜拜。

 

那些邂逅的片段慢慢褪去顏色和氣味, 還有被悄悄地消了音,結果是零?

 

(對不起, 我的數學不好,什麼都看不見感覺不到想像不出的, 就是零。如果有什麼神秘的、鬼祟的in-between的數字概念存在,請原諒我根本無法理解或者接受。這是我無法戒掉的偏執,又或許我根本沒有打算戒掉, 反而是越發地沉溺也說不定。)

 

沉沉睡去是我概括許多生命情境的策略。歡樂時因為放鬆而滑入好眠,夢境裡繁花似錦還是漆黑如夜,都是舒適暢懷的感覺圍繞, 無需情節,只有靜態的美好;傷痛時因為絕望而墜落懸崖,跌入的所在一片灼熱乾癟如荒漠,鋪天蓋地的焦躁分子緊緊粘著我,不肯放開我讓我逃離,我唯有匍匐喘息。可是從外表看來, 那都是睡眠的狀態和姿勢,看似背道而馳卻免不了背靠背緊緊相依地存在。

 

你好。我們在哪裡見過?

 

來搭訕的是過去, 還是未來,對方沒有說明。樣貌和談吐都美好而自然,還透著不真實的氣息,不健康不實在卻勝在其散發著誘人墮落的吸引力。不足以致命, 卻絕對能夠操控個人的意志,對其進行任意的扭曲和改造。改成什麼樣的僵局呢?造出怎樣的困頓呢?有那麼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我總是提不起勁, 我無法想像正面積極的可能性,這些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的面孔和聲音都呈現出要嘛極模糊、要嘛極具刺激性的品質,極端並搖擺不定,是前進還是倒退, 是攀越還是墜落,我幾乎無法辨明。

 

攀緣吧,那是永遠的罪啊。

 

放不下,甩不開。有的是環境的不允許鬆手, 但更多的是自己對慾望的姑息,對自己不可理喻的縱容。我和過去聊未來, 又和未來說過去,怎樣都無法把關注放在現在。現在近在咫尺,其實遙若光年;在眼前幾乎可以用手觸碰,卻不過是海市蜃樓。現在稍縱即逝,轉瞬間光彩爆發, 跟著便焦黑粉碎,絲毫不由分說的公正不阿,對權貴是如此對市井小民也如是。

 

我們注定相遇,也躲不過分離。現在脫離了未來來到我們身邊,再遠離我們退向過去,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揮揮手, 不帶走一片雲彩,我們不一定會再見,卻因此永遠難忘對方。

 

 

說不清楚的秘密隱身於曖昧

躲藏到語言和肢體背後

虛偽化作樹蔭和陰影

暫時庇護一向堅強卻偶有脆弱時刻的勇氣

等待真相再度大白

也刷亮一時的失去自信與焦躁

撥雲見月

 

對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可是……

 

現實與夢境太相像的時候,令人真的很難判斷真偽。

 

是不是就索性不理會真偽,專注於眼前的曖昧。閃著誘人光亮的無棱角存在體。沒有棱角, 不等同沒有輪廓或沒有辨識度,還是立場缺席。畢竟,曖昧也是一種立場,不明確是慾望擺盪的先決條件。擺盪在空中的慾念姿色多樣而且千變萬化,風吹不散的,日照不會蒸發的。現實如噩夢,夢境如真相,突然變透明了的界限沒有人來得及釐清原委,就趕快seize the moment吧,在一時無法弄清楚所以然的模糊狀態中渾水摸魚,享受不需要負責任的快樂。

 

之後呢?沒有使用手冊告訴我答案。

 

長夜慢慢被點亮,削除神秘的掩護,甦醒被導入,新生得以啟動。頓時感受到“一瞬間太長, 一輩子太短”的弔詭,自己一下子明白了蜉蝣的細小存在承載的重量——生命的重量,在它努力游向許諾之地的那個當下,生死交錯,糾纏至完成。結束,會是一個新的開始的前奏嗎?一段聽起來像是即將慢拍收尾的節奏,轉了個彎又活潑輕快起來,突兀卻迅速進入協調狀。音樂繼續綿延,若河。

 

總之,一覺醒來,繼而新生。

 

(這個新生的我又將在生命的旅程中遇到什麼人、什麼事呢?我準備好了寒暄的最初幾句台詞, 以及友善的肢體動作,希望在下一次邂逅來個完美的施展。對於自己的表現, 我逃避不了苛刻。一個至死方休的習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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