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哪一朵雲?

Tuesday, July 9, 2013

〈憂傷漂游〉(2013.07.09刊登於《聯合早報·文藝城》)


飛過而不停下

疲憊卻無法緩慢

都沒想休憩

我只是被判處永在行路上的囚犯

牢房就是時間

 

我還記得, 途經那座島嶼時,我問,它叫什麼名字。周圍笑而不語的你們, 沒有人答應。這是哪裡呢?我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嗎?喝一杯咖啡的時間就夠了?

 

島嶼慢慢在我的視界裡縮小、遠去、直到消失。你們也始終不吭一聲,一副面上戴著笑容面具的樣子,虛假而冰冷。我該如何是好呢?回頭已經沒有那不知名的島嶼等著我,前進又只有越來越顯得恐怖的旅伴。

 

這是……怎樣?

 

探入更深時,我找到那悠遠意識裡深埋的一些片段。平時我不會想要在那裡徘徊逗留,因為知道自己骨子裡的執拗底性,卡住就難鬆脫開來。我是自己的剋星, 一根有辦法刺進自己食道的魚骨,自虐性自毀性自殺性?哼,我冷冷回望,此刻總有黑貓的影子掠過眼角——比黑更烏黑, 到開始發出暗藍的光,慢慢泛起詭秘的安詳……

 

就在那更深的地方,島嶼的傳說沉睡著。你們愛問我傳說的內容: 你為什麼那麼確定這座島嶼的真實存在?那裡有什麼?你連它的名字都不知道, 更別說準確的坐標?令黑貓和我一樣迷惑的是, 需要那麼準確嗎?要在地圖上表示得出來的地方, 才可以作為目的地嗎?我只想停下,你們都走了,因為你們有自己要去的地方以及要赴的重要約會,但不要懷疑我的心存感激。可不可以給我一份最後的禮物,就是那叫benefit of the doubt的東西啦,姑且相信我不是瘋狂到幻想出那座可供憩息的島?

 

我印象中清晰可見:沙灘上會擺放一張白色的桌子,下面躺著黑貓。

 

它的表情, 成為了我最關心的問題。突然間的無中生有,無意義的情感充盈。它的似喜似怒,非歡非憂,讓不明確的灰色地帶無限遼闊、寬廣。 可能性是在空中飄散開來的芬多晶,隱形卻肯定發揮著作用,被吸入體內再流進血液的河道裡擺渡起一線希望之舟——我尚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卻莫名期盼著,某種幸福的即將到來。

 

可是, 我還在飛翔, 且愈行愈遠,遠離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到我面前的“幸福”。或者,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幸福, 而是……你們都在我的周圍,眼睛如星辰,不是迷人的閃耀晶亮,而是無所不在、無法迴避的必將面對。誰明白, 不是我不願擔待, 只是我的翅膀太殘破、太疲憊了啊?

 

黑貓懂。

 

我直覺地認為, 或者是耽溺、倔強的確信。這些讓我困擾的一切, 白色桌子底下的柔軟生命都明白得很。進來吧, 進來這裡休息一下, 它說。是要我怎樣呢?已然捨棄我的肉身,投奔它眼珠子裡的黑洞,抑或是點燃意志 裡的最後一把無名烈火燒掉所有的追求和疑問,然後也是棲身於那兩顆眼眸裡的永恆寂靜。

 

哪裡都沒有答案的夜晚

四處燈明搖曳而它的宇宙無光

亦無風

然而我仍無法恢復選擇的之主權

我不斷

沒有止息的流浪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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