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取自网络 |
现在, 我已经再也不写任何日记了。
曾经,在走进一个新的世界时,我写起日记。
周围的人似乎一夜间变得不可思议地慷慨,都肯把自己坦荡地挂到无数人看得见的巨大宇宙里,丝毫无惧地如此。后知后觉的我最终也步上了被所谓的潮流劈开的路径,被卷入这个浪潮,操起了那种浮华虚拟的“丑业”。欲盖弥彰的寂寞是每则日记posting背后的肢体语言,喜怒哀乐不再纯粹、个人,而是在这座城市里热热闹闹地百家争鸣。
以往所写的日记总是那么的“夭寿”,三分钟热度后都便沉入深深的冰湖里一般。也许,成长的痕迹毋庸如数家珍地留存,也不必要过于精细地抄录岁月里的一颦一蹙。有些东西必然会被忘怀、也一定须要被遗忘, 太清楚地交代每一笔记忆的账目未免太累人了。渐渐对日记这玩意儿冷感,自然而然地就把它留在愈行愈远的过去。
现在,我却反潮流似的地再度为之动容。
文字娴熟地任自己被密码化、抽象化,然后公诸于世。异容后的心情在无垠的空间里匿名地放浪形骸,从笔者的脑际游走到不可思议的天涯海角。而就算是在相对疏离的情况下书写网络日记,我也会不自禁地不能自己。
挖掘出一张又一张CD为创作配乐时,才发现感伤的次数早已不堪悉数。易于感伤的老毛病是根治不了的Achilles
Heel,哪怕是通过任何途经试图疗愈都几乎枉然。音乐流动的当儿,我的悲情也变得涣散。由文字纠缠交织而成的纹路爬满整片原本无声的黑暗。黑暗中缺席的微光似乎在哪里召唤着我,要我挣脱静谧黏稠的液体,向它靠近。微光就在宇宙的某个角落嘶声呼叫,希望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我们不都在等人来“发现”吗?
在搜索器里打入熟悉的名字,果然寻获了好些人的网络日记,有熟络的朋友,也有泛泛之交。在我的想象里,每个人都在微笑中书写着、阅读着自己和他人在生活的明暗中所宣泄出来的各种心事。寻获的经历和自己的时而雷同,这个时侯总是异常感动,像是在汪洋漂泊之际碰上浮木一般的庆幸。庆幸的瞬刻,色彩缤纷的烟花在眼前燃放,空气里飘荡的尽是“希望”的气味。然而,就在我即将倾倒于这完满、温馨的一幕时,桌边的一本书突然截住我的意识之流。原来是村上春树的作品集《回转木马的终端》。封面的节选上写着:
“回转木马只在固定的场所, 以固定的速度巡回转动。什么地方也去不了,既下不来,也不能转车。既不能超越别人,也不会被别人超越。虽然如此,我们依然在这样的回转木马上,看起来仿佛朝着假想的敌人,拼命往终端开展猛烈的冲刺似的。”
我已经忘了,那个晚上是如何收场的。想必我是悲伤的,关上电脑时,我很努力地揣测着“假想敌”的样貌。我颤抖的双手只懂得在键盘上支吾龃龉,何以击退哪个身份不明的陌路人?
日记体的文字似乎不足够,所以我决定弃守必死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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