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哪一朵雲?

Tuesday, December 24, 2013

聖誕前夕刊登的拙文~《昨夜心塵四則》(《聯合早報·現在》文藝城 24.12.2013)


1

早些時候窗外落雨之聲,淅淅瀝瀝,我便以為那是一場長命細雨的徵兆無誤了,這雨一定入夜了。

然而接下來的夜晚,很靜很靜,也不太涼爽。像是根本忘記了之前下過的雨,若無其事得殘忍、冷漠。有必要這麼樣嗎?如此提問當然不會有答案,我很清楚。

我想, 索性倚窗冥思一下吧, 可是事實上我沒有足夠的條件。房間的窗口沒有必要的窗台,太窄就不說了,勉強靠著也看不著太高遠的夜空,因此無益於賞月。但當然總遇到事與願違的窘啊,我唯有帶點裝腔作勢的姿態歪著身子貼到窗邊,正好感受到無風的略略悶熱。

讓心裡繼續灑落雨點雨絲吧,起個潤物的作用。那大概會比打開什麼樣的窗子還有意義和價值,因為決定權由我掌握。我期待悄悄落下的雨同時透露了時間的秘密,且決意無論如何都不埋怨也不哀愁。

一個晚上如此過去,我心裡一直保持高度的清醒,卻沒有在具體地思考什麼。不鎖定目標,讓意識四散野放, 因不可預測結果而本能地驚醒著。眼前的黑暗中沒有法子承諾我什麼解脫,我煩躁下去, 只有作繭自縛了。

2

那是一個可以充滿虛構,也可以掏空意義的地方。
有無限美好的風景,也可以頓時變換成煉獄或荒野的奇幻之境,祕密按鈕藏在最隱蔽的地方,那會自然在關鍵的時刻悄悄現身,輕輕觸碰便啟動斗轉星移,只差的聲效湊上多餘的熱鬧。

所有不為人知的細節都可以收藏在這裡,甚至包括自己都不甚理解的那些或許看上去斑駁碎裂的片段。它們恐怕離完整甚遠,恐怕與完滿絕緣, 也大概不會完結。


夜裡想起它,往往是種不期而遇的突然。真正的突如其來,有時甚至帶點驚心動魄的震撼。或許是我太膽怯,這些日子裡變得容易過敏、多疑,充滿莫名的焦慮。


我拒絕開燈,總是我的心可能很需要光線的溫暖和填充,因為自虐式的倔強。是我之一地要保護最後的想像,那個被貼上“虛構”和“完美”的標籤的所在,那裡必須是無塵無毒無瑕疵的。

唯有在黑暗裡,我可以完全相信心底的一切的美好,無懈可擊。

3

 在凌亂的空間裡,意義的找尋是和時間的比賽。我嗅吸著透著寒意的空氣,想偵測到“雨的續集”的氣息。滴滴答答下著的雨,就像音符碎片,敲打著我的意識,感覺活潑而喧鬧得恰到好處。

 
四下的雜亂看似無章,旁人看來如霧靄,但我心中卻無塵,明白得很。

 
過去的迷惑原來都是障眼法,只要用點心思進行掃除就可以恢復觀看和感受的清明。當然,生命中任何嚴肅的問題多半沒有隨手可得的答案,這不表示那些解答一定都是無限複雜艱澀的玄秘道理,只不過沒有帶著毅力去琢磨就根本不可能有所突破。

 
秩序的存在是我堅守的秘密,當我撥開那些每日在固定的位置如哨兵站崗一樣的排列、堆疊起來的生活瑣碎,我在期待的相遇就是一個答案的輪廓。意義。用有許多代號和化名的它,最喜於故作神秘了。我曉得它這脾性,畢竟我們相互跟隨,已經那麼多年。

 
最後,以為會落的雨終究沒有降臨。灑下的卻是月光,在我空間有限的窗邊散置的絲絲縷縷,殘碎不全。那必須的不完整,剩下的拼湊是我的宿命了。意義,在等我動手創造。
 
4

 整個春天你的來去
沒有留下任何痕?
像水被魚穿過自動縫合

像魚感覺自己快樂過

                                    ————《貝阿提絲》

 
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聽到一把聲音的召喚。可以確定那不是幻覺, 我也不是自high中。我會透過文字向自己說明那當中的內涵為何,一段一段不停息的書寫,持續奔湧。直到一串串的符號都在我眼前模糊了,我發現兩腮的濕熱,才停止。

 
目光朦朧中,耳邊繼續聽得見嘆息和低語。我該做什麼好呢?我要往哪一個方向走呢?我需要到何處去?閉上眼,相信我可以重疊黑暗,利用這樣的隔離為自己找到酷似答案的可能性。

 
在沒有四季分別的島國自行劃分出春夏秋冬,作為生命故事的多重背景。相遇、戀愛、割裂、分離的戲碼需要我付出熱情和專注,這其中的價值又要怎麼衡量呢?這個時候, 我也會不斷書寫,在字裡行間催化出一些線索,如那把意圖給我導引的聲音。

 
而這些都必將發生在暗夜裡。不因為它們具備詭異或哀愁的特質,是習慣了就懶得改變吧。我則無所謂,在這當中我已學會自樂自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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