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哪一朵雲?

Friday, September 30, 2016

碎碎呢喃:陪行

起点可以迥异、步伐长短不一,甚至心目中想抵达的目的地也不甚相同。或许只要微风稍稍一吹,结果便是连擦身而过都没有的漠然。来到这个站在同一条小路上的瞬间,甚至没有余裕多加想像“如果”、假设“万一”;同样也没有奢侈去感念缘分或祈求顺遂。不要蹉跎、不要挥霍,谨记一颗平常心的脉动要继续我默默延续。抬眼望向身边,陪行的使命始末无期却必须保持温柔且坚韧的调性。一丝甜蜜与一丝微苦糅杂在一起的滋味被陪行者甘之如饴,一路不忘,也许以后都无法完全忘怀吧。处于微醺般的沉浸,脚步却还在移动,跟着一个身影的节奏前行。这段路多长是个醉人的秘密,不语背后幽微的尤其动人,不是吗?路径会穿越何等风景使人期待,憧憬着各种际遇的可能,无论碰上多少起落也都将不离不弃,暗自许下的承诺可是一份不可思议的力量之源啊。唯一不问的是永恒化的结论会否应验,因为不贪求则没有失落的陷阱可坠落,追随的灵魂总是轻盈的、喜乐的,那才是陪行的价值所在。

Thursday, September 29, 2016

<遇見真實與不那麼真實的>(刊於2016.09.29《聯合早報·現在》“文藝城”)



夢裡。 沒有地址。沒有什麼地標的必要。

Sweet dreams are made of these, 有首歌如是唱著。甜美是如此的,我相信它的真純,但是始終顧慮著它的保鮮期。保鮮期一過,就進入了危險地帶,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原本承諾的好變質後所形成的破壞力所傷。甜夢驟變成噩夢,而且唯有在謀殺了一個夜晚的時光才會雨過天晴,留下疲憊不堪的身軀。

夢的迷宮,考驗人走出去的功力。還有測試, 是否有走出去的意志。 走, 可以抵達什麼地方呢?或者,是想要抵達什麼所在, 畢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迷宮裡不乏讓人暈頭轉向的布陣,熟悉與陌生的景物交替出,然後消失,真假難以辨別。地標是奢侈的想像。

那要怎麼準確地解讀任何生命裡, 不管醒時或睡時的種種訊息?或許都是不成文的規矩,又或者,根本就是秘密。

很久很久沒有做夢之後又在某個夜晚看見自己彳亍於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腳步有些不穩,與其說是無力,更多的是心裡沒有明確的方向。

被保守的秘密, 永遠所在沉默裡。
記得我曾在某個午夜醒來做了一次小小的占卜,欲從最簡單的陣勢裡測知複雜的生命。夜非常非常的靜,而且略帶寒意,但我無法入睡。此刻的星辰,正伴隨我踮起腳尖平衡在昨天和今天的界限上。那界限是一條長長的鋼索,猶如銀河橫跨夜空,並在月亮的凝視下輕輕搖晃。我十分警醒地安置好自己,心裡帶著欣喜地想像著虛擬似的占卜──不真實的卜卦,能不能夠換來真實的結果,我根本沒有去思索。
在毫無睡意的狀態中,一切應該是極其清晰的,可是又不知何故地夾雜了一些虛幻與朦朧。白天的晴朗持續到夜裡,空氣非常清爽而且似乎特別輕飄。如此的夜色,彷彿為的便是縱容我抒發心中的悸動。仰望夜空,在幽暗中還能隱約看見雲朵的輪廓,如片片拼圖般被擺放在伸手碰不著的遙遠處。由於這幅拼圖太巨大了,我完全沒法想像它完成後的圖案;它既代表了可如宇宙之迷般大,也標志著命運之迷般小的一種未知。
我揉著眼睛,幾乎為這叫人驚嘆的發現流淚。
這所謂的未知,也許就是已經去而不復返的時代。只有純淨的心靈能夠在在第一世間邂逅這個時代,抑或說有著明鏡般透徹的心靈的少數人比較有智慧,具備了更適於接觸那份感動的品質。其餘的人們在經歷那段歲月的時候都是渾沌無知的,而唯有在事過境遷的許久之後,才慢慢回憶起來。是啊,曾經的悸動,曾經的驕傲都是和自己的脈膊平行發生的喜悅,卻因為自身缺少了一份洞察的能力而允許它們流入俗世的平凡中,成為永遠的逝世。永永遠遠地失去了,因為連我們以為很可的回憶,其實是多麼地不堪一擊。
我醒覺時四下張望,才記得自己已經從昨夜的銀河漂流到岸上來了。那場占卜真的發生過嗎?占卜的結果又如何呢?沈默是我的答案,畢竟實在沒有什麼把握回答。記得有人說過,我們是十分貧瘠的,因為我們已不擁有過去,未來又還不屬於我們,那我們手中僅有的就是現在。現在。今天。一段只能保鮮二十四小時的生命。昨天、今天、明天,每一天都是一次命運的輪回,一次與未知的擦肩。
在漂游與停駐之間方可確定的存在
這幾年來的自己猶如倦鳥。日出時的心境總是朝向承諾著憩息與悎靜的夕陽,只要翅膀鼓動起了飛翔的氣力,就不需要人目送我孤身出發。其實孤獨是我最懼怕的感覺,但許多時候我往往是無力的,沒有法子選擇別的方式上路。無人伴隨的倦鳥四處尋覓棲身的地方,卻一再在日落時失望。
我也是喧囂中的遊子,行囊裡裝載著從來沒有發芽的毅力和決心,而相信我能在偌大的世界上找到好好種植陏身攜帶的種子。在遊走的過程中,我經過無數的城邦——真實或想像的,嘗盡各種歲月——經驗或閱讀的,只見時間毫不留情地從我的腳步抽掉了少年的活力,卻也教會了我腳踏實地的意義。
無論是倦鳥或遊子,學到的課都是一樣的。
每當流離的步履終於能夠停下時,我的目光總會慣性地望向旅程的原點──一個夢般的地方和時光。縱使海市蜃樓在這裡是此起彼落的,身處其中的經驗是醉人的,我始終還是能夠分辨這不過是一個標明過去式的符號系統。我想,我已經通過了時間的諸多考驗,並能夠立足於現實世界裡,以敏兌的觸覺溫習任何回憶。回憶,開始產生回憶的事實意味了一個人的成長。時間讓人對過去有了登錄的欲望,然後藉此做為對未來的憧憬。過去和未來在這個點上建立了親密的聯接,而不再只是擦肩而過罷了。過去和未來將在這裡一同擦出燦爛的火花,照耀進行回憶的夜空。

睡睡醒醒間,一切那麼真實, 又那麼不。

Wednesday, September 28, 2016

碎碎呢喃:机会

常听人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用以劝勉他人要为机会的产生进行应有的准备工作。所谓的准备, 莫过于以一步一印走出路,一砖一瓦砌成墙的勤恳打下基础,老老实实地守候到实际对了, 方可迈向成功。箇中几乎必然牵涉到的等待有时候还实在令人焦躁、不耐。等各什么来自冥王星的鬼时机——谁真的守一辈子那个best timing嘛。结果还不是要凭靠一点直觉加傻劲放手一搏、勇敢出击,才“幸运”地获得一些鼓励性的回报,然后一边摸着渐渐随之明朗的线索,继续前进。线索的脉络不会自动发出荧光,苦苦守候未必修的正果,更多时候,更实在的做法是主动地去创造时机,伸手去摸出可以接下去引导自己的石子。要真做到智者们常说的“活在当下”,我想就是不蹉跎光阴吧,过去的失意与未来的憧憬都如梦似幻的不切不实,来来去去也不影响现下行事的成功几率。卯足劲让自己主动走进风里,或许就做出了成果。只有now的真实世界,一个一个瞬间永远不会停驻,要把握每个呼吸的能量,去成就其最完满的可能性,别消磨掉光阴, 别让飘忽的幸福殆尽,“时机”是个myth,其实是你自己完全掌握一切!



旧文新帖:把自己装满


那天和C聚餐,由他带我到一家“很有特色”的印度餐馆。怎么个“有特色”法呢,我被C在电话上卖了关子,反复揣度着却不得要领。

久违的C没有多少改变,见了面依旧不肯透露有关这家印度餐馆的“特别之处”,只是边说话边引路。步行一小段后抵达目的地,那是一家专门推出素食的印度餐馆,特别的地方却不在食物。原来它并不标明价格“售卖”食物,而是任凭食客随意付款结帐!

写上“请尽情享有美食,然后随意付账”字句的小牌子出现在每一张餐桌上。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事。我惊讶极了,环视这有相当规模的餐馆,并为其浓厚的印度风味装潢所陶醉。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艺术品随处摆放, 让人在大快朵颐之前已经用眼睛饱尝盛筵了。

餐馆适逢晚餐时间开市,我和C是第二组客人,所以得以挑选比较静雅的位置。打开菜单一看,琳琅满目的北印度餐食种类繁多,令我一时不知所措。问C来过几回可有好介绍,他也只能勉强指出几道,最后还是由侍者给我们推荐了一些地道风味的菜肴。不过如C所说,菜单里确实没有价目表,真的是任君品尝,不计花费。

在进餐的过程中,C向我解释,这是一家由某个印度慈善机构开设的餐馆,所赚取得收入全数用作慈善活动的经费。食客在享用美味可口的印度美食之余,也能够做善事。再者,这家餐馆是依赖口碑进行宣传的,只希望顾客们自动自发地慷慨解囊。我再度观察四周的布置,果然发现一些附上说明卡片的照片和艺术品,并进一步了解从这家餐馆受益的人包括一些遭遇不幸的印度妇女和孩童,甚至还有挣扎求存的民间艺术艺人。

洋溢着浓浓香料馥郁和印度风情的食物把我们的聚餐推上高潮,让我和C度过了愉快的夜晚。我也深深地被这家餐馆的“特色” 所感动,毕竟,这是在是一个做慈善的绝佳途径。费时费力不在话下,其“双赢”的圆满才使人动容。我很希望与餐馆的负责人会面,感谢他苦心经营这家独特的餐馆,却没有机会这么做。唯有暗自祝福这位懂得充满巧思的仁兄,赞叹他的智慧和大方。

近期生活中的疲惫和压力所引起的躁郁常常发作,情绪时而坠入低谷。有时感觉自己仿佛被强行掏空了,所有形而上的内容都不再属于我的管辖似的。再优质的生活好像亦没有多大的重要性。能够好转的空间恐怕不大吧。我正处在逆境与顺境之间的夹缝,动弹不得。或许也是我在抗拒某种力量,拒绝让一些意义进入我的生命躯壳……很矛盾又不知所以的混沌在搅和着。


联络上相识多年的C时,只要求找一个可以好好聊一聊的所在,怎么填饱肚子是其次。他却把我带到了一个最终让我“满载而归”的好地方。口腹之欲的满足已经不是重点了,关键在于,当我踏出这家“慈善餐馆”时,我早已被另一种生活的意义装满了。

Tuesday, September 27, 2016

旧文新帖:不知名的微笑

   
一位我不知道名字的同事,每次当我们在走道上碰头,抑或是碰巧一同等电梯,她都会笑容可掬地向我打招呼。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客气的招呼也升温成更熟络的简短交谈。交谈的内容虽然可能止于寒暄的性质,却已经温暖了我的心。

            几次想要探问(直接询问当事人好像不太礼貌)这名同事的名字,最后却欲言又止了,因为似乎没有必要知道她的名字。由于这个体验是稀有的,这一次,我毅然决定保住这份带有神秘感的纯粹。不知名的微笑,这样的一种命名在我的感觉里是具备恰当的温度和重量的。它在这个事事讲究目的性的时代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停下脚步回忆便会发现,在生活中,有些时候还真的蛮享受“匿名”的温馨。

例如走在路上偶然与陌生人眼神交会,然后对方露出会心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脑子有时候会突然陷入慌乱状:我们是认识的吗?我们在什么场合见过面吗?我怎么想不起他的名字?一面担心着有可能变得很尴尬的气氛之余,这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往往稍纵即逝,因为我霎时间的反应通常是报以同样的笑容。相识 与否已经不是关键,恐怕不是不必过于在意事物的表象,更单纯地欣赏其内在才是最有意义的。

            可是,必须承认的是,这个时代里的人际关系要做到不被“功利化” ,越来越难。比较世故的朋友都告诫过我别太单纯地尽信一切,免费的午餐根本不可能存在,做任何事都讲究代价与回报。不过,汲汲营营的度日方式容易使人疲倦,极力想要摆脱又苦叹身不由己。这算不算是某种画地为牢的表现,要说也说不清楚,到了最后也就勉强把它视为生存的伎俩之一。


            所以我仍坚持为生命中那些凤毛麟角般的感人时刻觉得稍稍安慰,而“不知名的微笑”既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没有明确意图的交流,除却暗藏隐含意义的互动,已经少得太可怜了。

Monday, September 26, 2016

碎碎呢喃:战场

今年五月分以105岁高龄过世 的中国女作家杨绛(大文豪钱钟书之妻)说过:“钟书他们逃走了,我也想,但我不能走,得留下清理现场。”我想不仅杨绛,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战场要清理,且不论战役凯旋与否,至少要有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完结。Case closed一样的意思,那样才好继续前进。满目疮痍的战场对有文人洁癖的杨绛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不妥不当,一般人也许会倾向于眼不见为净,可能就不理会好了……这么做当然不漂亮,但是可以逃避不愉快的事、不必面对,对许多人而言更重要:如果懦弱确保生存, 而辉煌只代表牺牲,那么选择几乎是毋庸置疑的。带点固执的文人骨子里总有傲气与躁动,万不愿意让别人对他沉着稳健地积累起的功业进行不合理的胡乱评断,心中的骚动无法儒雅温柔地抒发,唯有在倔强的脸上嵌入同等刚毅的目光,提笔镌刻高贵生命的宣言,洗涤所有污垢的斑点,至纯白方歇。之后,战场上便可开出星星般的雪亮小白花,遍布在昨日的血腥上,成就今日的宁静,让文人的行句最后一次审慎宣誓其对真理的热情坚贞。

旧文新帖:人生的意义




听说人在临死之际,眼前会很快地闪过此生的片段, 像是为即将永远划上句号的生命所作的最后一次回眸、 意识灰飞烟灭以前的最后一次聚焦。这个说法一直给我遐思,因为它的诡异神秘,也因为它可能可以解答一些关于人生意义的疑惑。
人生的意义为何,这是世世代代人爱问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任何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理解和定义。有人以此为题大作文章,著书立作,但是这么私人且主观的主题实在不好描绘出一个固定的轮廓吧。探寻解答的过程可能就是一生的牵牵绊绊、缠缠绵绵,在感性与理性之间悠悠荡荡的徘徊。

其实在我看来,思考人生的意义,即可是个发呆的好借口。从前会如是自我调侃:生性愚鲁,所以必须多花时间思考the meaning of life嘛。坐在一个舒服的角落,手边没有可以消遣的读物,便自然而然地滑入一个隐形的隧道,胡思乱想了起来。让一连串或许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朦朦胧胧地进行走马灯似的游行,如果运气好的话,还真有可能瞥见闪现的磷光,然后很偶然地相同一些事情。

真的是如果幸运的话。不过更多时候,“人生的意义”还是一个如同海市蜃楼的混浊存在。我在明, 它在暗,然而我偏偏又是个夜盲症患者。比较实际的朋友们常常说我太爱钻牛角尖,执意孤行得有些过火的时候,近乎无可救药。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只是苦了自己呀。只不过我除了夜盲,心,有时候也有些近视,会选择性地无视不太合我口味的现实。


在忙碌的生活里,当然不可能奢侈地假借思考“人生的意义”老泡在发呆的状态里。人生的意义应该可以在行动之中稍露端倪,犹如行禅,在过程中披露一些玄机。有警语说道:What matters is not your years in life, but your life in years.”活着的光阴长短不是成绩单上的绝对标准,活过的日子品质如何更值得留心留神。


我的人生究竟有这什么意义,标准答案我不奢于清楚掌握,让我好奇的只是,我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回眸的风景。

Sunday, September 25, 2016

再日常不过的一天——大笑当自强


我本来并不打算走进电影院看动画电影《宠物当家》的,而是被一位老朋友说服——就进去“好好笑一笑”吧。结果,今天我便有点“慢半拍”地去看了(周围好些人已经抢先看了或带家里的小孩去看了),当然也和其他的观众一同开怀笑、大声叫。

可爱的宠物们在主人外出打拼工作后,如何当家度日——打发一天的时间空档大概是动画创作者最早的灵感来源。无论你爱狗、爱猫还是爱鸟,或许都曾发挥想象,在脑子里设计它们在主人缺席时如何“娱乐”自己的桥段,一如电影里动物们wacky的举动,这些当然是现实生活里不可能发生的事,一切纯属好玩,博君一笑。一连串夸张、爆笑且逗趣的情节确保观众的心都被形态各异但都充满个性的宠物宝贝们掳获。

然后一旦发生紧急的灾难,自然就得集合众人(宠物)之力,经过一系列无厘头的转折,击败恶势力、让“最不可能的英雄”们(the impossible hero)来save the day(这部分就老掉牙了)……最终,人类们下班回家,猫狗鸟都在一样的位置守候,一切似乎在日常不过。只有经历了一串磨难的宠物们知道,这一天并不简单平淡,要挨到最终的“岁月静好”,靠的还是一份韧性——要“大笑当自强”。

一如宠物猫可能想象不到的人类的每一天……

大笑当自强,我走出电影院时 还在脑子里细嚼着这几个字,想着生活里或者还真用得上……在人生日常的绵绵开展中,本来就有着无厘头性格的自己,不正该在“当家”的时候用笑声和乐观撑起场面吗?大概可以试试吧,我的结论大致如此,至少以一场畅快的捧腹大笑完结了周末,无论如何, 都是好事吧。


旧文新帖:异想天开

眼便见枕上的落髮
一丝加一丝复一丝便可结成逃离一切的
登天索梯
那带我一去不返的单行渠道
我爬到顶端便将毅然断之的无牵无挂
多麽潇洒啊

梳洗时扭开的水龙头放出河道
又一根青丝若舟
我站外末端朝自由的假想方位摆渡
被打湿的笑声在湍急漩涡裡迴盪
没有行李只有灵魂

还在风乾的湿凉裡飘落一根
尾指牵着不让它飞逝
我知道它有飞天的慾与力
谁叫我迷信一髮千均的神话
或是想要离去的念头
引我入幻

开岔纠结不断牵扯
莫非要搭起横跨生命幽谷的长桥
我敢不敢踏上去
头也不回地奔向无名归宿
这都是虚境裡的枉然吧
是时候去理一理那头烦恼了

旧文新帖:距离

人对距离的判断永远不准确。

远和近的观念往往是心里作祟的产物。有时候以为近在咫尺的,其实并不垂手可得;看似远在天边的,也可能不费太多力气便到手。加入价值判断后则长这么认为:美丽的东西越近越好;丑陋的越远越合意。距离可以起蒙骗的作用,是最古老的障眼法之一。

关于距离,偶尔会问自己,要如何了解它呢?

印度大诗人泰戈尔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里的经典名句,对许多人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这些浪漫主义浓厚的诗句刻画出了的动人之美,来自其中距离所带来的幽幽伤感。最贴近的竟可能咫尺天涯,如此的吊诡令人不禁动容,不得不面对和接受命运不经意的残忍玩笑。

体坛竞技中的距离概念夹带了更多残酷的成分。百分之一秒的差别、百分之一厘米的差距,足以成就英雄,再把人类的极限推向新的极端。旧纪录一旦被破,就仿佛不曾存在过地遭所有人遗忘。百分之一秒或百分之一厘米的距离在胜利的追寻中至关重要,我们甚至早已不相信自己肉眼的判断,而是借助越来越精准的仪器完成最关键的测量。

卓越成就者追逐的永远是新的距离,把其他人远远抛在后头的孤独的距离。

那梦想呢,我们对于它的距离感又是如何定义的呢?有时候真想它能够立刻贴靠过来,另一些时候却又心怀畏惧,不想它如此靠近。从确立理想到最终达成,之间必定开展出一条遥遥长路,徒步其间,所见风景会随之转移。远程中的所见所感不一定都是美好的,时而振奋时而颓丧的起落都是有的。距离容易彰显孤独,而追逐梦想时的远距奔驰常常迫使人在疲惫中崩溃。


然而距离同是给予力量的催化剂。在未达到目标前,双眼望向前方所见的朦胧在心目中可被组构成位于终点的高大地标,鼓舞着追逐者, 鼓舞着、鼓舞着……

Saturday, September 24, 2016

旧文新帖:里外的旅行


当真实既是梦境

当真实的一切被译成了梦境,简直就是反方向前行。只因为生命是没有特定符号的语言,越是追求确越是徒然。所以有时不得不选择静默,为了不动声色地熬过尴尬的难关,那无人愿意发言的空隙。我太容易迷糊,明知故问地犯上各种错误。

比如问了他多一个问题,纵使早已知晓答案,却仍巴望着藉他口中的理所当然再度刺痛自己。又比如太相信“如果”,就是不愿意承认早已成了定局的失败,而总是自以为很“科学“地寻求证据。
                                 
很多时侯,我真的不太懂得如何释放自己,不太知道怎样对自己宽容。

真想更加从容、自在地过日子,真希望笑容和笑声能够从睡梦过渡到清醒的时间领域。可是,梦境与现实的边界由一个严肃的卫士把守着。他如希腊神话中全身长满眼睛的半人半兽,二十四小时都将目光投射在从梦土通往现实世界的道路上:谁都不能随意出入,除非通过了他那一关。有鉴于此,我便放弃了尝试,毕竟能在睡梦中快乐已经相当不错了。

直到我开始失眠。

惊恐如困兽的反应,未曾改善恶劣的情况。暗夜里辗转难眠的动作耗损了早就疲惫不堪的意识,却无法催眠过动的身躯。绵羊四处蹦跳、窜逃……热饮在胃囊里翻滚……鼻息更是数得无比厌烦。我仍清醒。困倦但倔强地清醒着。

而就算我睡去,结果也如无目的旅行一般。我看不见那熟悉的半人半兽,更看不见梦境之城。包围我的只是“空”,无色无香无声无味的空无。应该还有什么别的吧?我继续走下去,期望着奇迹的出现。接下来的黑暗莫名地带给我一些信心。总算摆脱了什么都没有的“空”,那也许暗示着一切即将恢复正常。

眼前的所有,令我想立刻醒来。因为日常工作的场景完完整整地铺排在面前。每天经历的琐琐碎碎都在这里重播着、甚至扩展开来……各种熟悉的声音和气息在四周旋舞、招摇。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它必将濒临死亡

我在焦虑中挨过了一段经常无梦的日子,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驱使下,浑浑噩噩地磨蹭着。莫名希望似乎潜伏在空气里,却稀薄得叫人容易绝望。就因为无迹可循,我只能依赖日益迟钝的第六感试探摸索它的所在。

身体绝对是困乏的,但是肯定了这一点又似乎于事无补。闭上眼睛就害怕再度走进那恐怖的世界。我没想到自己会落入这样的困境。简直就像《楚门秀》( The Truman Show)嘛,只不过我并不晓得有没有人在窥视这个侵犯我的睡眠权益的虚拟世界。然而,我实在不愿意知道任何所谓的“真相”。

决定致电求救,结果很自然地便想到他。这个理性的生命体或许有些建议吧。谈话为时三分四十五秒。他淡定地听我讲述整件事的经过,然后利用五秒钟的沉默思考。他说,好不好去买点安眠药?Or just relax!这家伙还真以为我发疯了吧 ?我按捺了对他怒吼的冲动,随意敷衍了几句便收线。可能,我的精神就将分裂,这不过是个前奏。奇怪的是,我一旦作此想,反倒感觉一丝云淡风清的释然。真正的疯癫或许形成于最一般的平凡,同样的,狂烈至极的迷乱亦可甘之如饴。清醒与昏迷也跟从类似的逻辑吧。

那一夜,我闭上眼睛,心里清楚地提起了一个行囊。

慢性的剥落斑驳,必将发生

一个蓝色的提袋,里头塞了些平时我必定会携带的随身物件。书本、随身听、折伞、皮包、手机……生活就是这些琐碎枝节的总和吗?我就是带着这样的包袱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地来回游走吗?反思的迷雾开始在我的意识里弥漫……

等等, 我在梦境里,这岂不像是一种恶性循环的吊诡?意识里镶嵌的更深邃的意识,犹如一颗仆仆跳动的心脏,上下流溢着互文、互动的血液。而此刻经历的一切都和真的一样,我不禁置疑起来,究竟什么才是可以称为“真的”?真与假,有谁曾经明文说解?著书者都勤恳地举出一千零一个真与假对立的个案或情境,冷静或悲壮地剖析一番……功课都作尽了,我们又学到了什么?

不能想那么多了,否则可就没有时间啦。

随身听播放着新买的CD的音乐,可以听出歌手的热情、积极、用心,一一装载于一个塑料方盒里的热情、积极和用心是那么“速食”的事。我是个嗜音乐如命的人,音乐的语言确实每天萦绕于我的脑际,如同蔬食饮水不可或缺。只是有时善忘了一些,偶尔会在聆听的当下,迷失在意识的某处…………就在刻意经营的包装里头吧。每天定时定量地和随身听里隐匿的语言交换龃龉之余,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清醒与否。

歌手换了一个又一个,在旅途中伴随我的声音一直在更替。或许,未必有一把绝对能够完全满足我的声音存在于这个世界。各式各样的遗憾总是零落地提醒着我要不断求新求变。

天未全亮的早晨,我在微微摇晃的列车上入梦。那是少过十分钟的精短“梦境”(又一次的互文!),但我却已经心满意足。时间在这个空间里好像凝固了一样,同窗外飞跃的模糊景物或若由千山万水阻隔着。无法穿越的感觉在我的心里形成迷蒙的一片膜,包裹着此后即将变得理智而警醒的我。

性格总像是这个时候开始龟裂。完整的表壳悄悄地出现极细微的裂痕,然后是曝露里头柔软的纤维。柔软和坚硬的交界处很快便密合了。在生活的起承转合中,我不能够偏执于一贯的委婉和柔软,那么我只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我唯有在行驶间中的空隙里重组自己的脾性,好让自己变得更顽强、更冷漠……

等一等!这里不是梦境吗?我能否暂时脱逃?

和世界断了线,我感觉好像在飞哦

睡眠的尽头是一块处境窘迫的、看似贫瘠的土地。我在那里毫无目的地彳亍,寻找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那叫做“目的”的东西,在名曰“生活”的混沌里打转、扭曲,早已被一种传染性极高的荒凉吞噬了任何的活力。我在似梦非梦的状态下存在。

存在,而非生活。Mere Existence, not Living.

我不断地给人写信,每当我能够暂时停下。给他、给她、给Z、给月儿……每一个与我遥遥相关的人都有可能收到我的只言片语。看得见的语言文字征在进行艰涩的翻译,试图将一大串隐形的纷乱理清头绪。进行这艰巨的任务使我感觉到莫名的快感,尤其是当我苦于思索该使用的辞藻。仅仅因为我只能透过稀少的文字传达我的讯息,那份挣扎才显得格外饱满、真切。

他收到的信是我在一段很长的日子里不断修改完成的。漫长的过程里,脑子里不断播放着他的样子,各种模拟的画面里他看信时的反应。内容始终摆脱不了对旅程的描写以及每一次心情的不同。我想他应该还会关心一下吧。然而,他终究未曾回信。

但我依然存在着,继续在平淡的生活里褪去颜色,在场景划一的梦境里丧失自我。发现无法遁逃,犹如另外一种解脱,不用思考的空灵与轻盈,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会在观看《楚门秀》时落下眼泪。


Thursday, September 22, 2016

舊文新帖:寻那缺席的星光

四年前发表过一篇以光污染(light pollution)为题材的文章,写作动机起源于一次旅行。旅行的地方靠海,没有高楼大厦,夜空里的星星令我好惊喜。那是我在城市生活里从来不曾看过的动人的景象,后来才明白这个现背后的原因是照明系统的过度使用,导致天空中的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所覆盖而消失。

当然,还有一些人仍非常关心光污染的影响。他们主要是研究环境问题的学者和科学家,因而创始了组织专门教育人们如何在日常生活中进行适当的调整。尤其是在选用照明器材方面,以图减轻光污染的负面影响,包括对宇宙研究、能源使用和生态平衡的种种冲击。

这是从知性和科学的角度看待问题。

时不时会很自然地望向窗外的夜空,结果总是再熟悉不过的失望。没有法子左右这座城里的灯火通明,让它暂时暗淡下来,好还给星光一个再度登场的机会。而遗憾的是,儿歌里唱着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现在更添讽刺的意味。我们教给孩子们的想当然,不知不觉地变成童话,成为了可供想象的稀罕物,却很难再看见了。

从一般的现实角度出发,星星的缺席对绝大多数的城市人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举头望不见的星光是多么无关痛痒,眼界里填得满满的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人造的绚丽在这个时代里才是最实在而精彩的光亮,遥远含蓄的星光竟立刻相形见绌了起来。可是砸我看来,星星绝不失为这世界温柔感性的眼睛.

隐隐记得因为齐豫的演唱认识到罗青的诗《答案》,短短的几句既简单动人又发人深省:“天上的星星/为何/像人群一般的拥挤呢/地上的人们/为何/又像星星一样的疏远”。这使人容易把天空联想成一座偌大的城,不胜枚举的星星是其中的居民。它们不也显得和地上的我们一样无奈、一样迷失吗?

所以在有所共鸣之际,总觉得应该把被逼藏匿起来的星星释放出来,象征把我们自己也找回来,让有意义的生命不再“缺席”。












旧文新帖:耳朵遇故人

前些时候,我在听一张爵士专辑。歌手是一位刚出道的日本女生,所收录的是一些耳熟能详的英文爵士乐经典。专辑的名称翻译成中文,可以是“当一个女孩遇上爵士”(A Girl Meets Bossa Nova)。这个初试啼声的女生选择这些大家熟悉的经典,恐怕也是因为它们是伴随她成长的音乐粮食。

发现爵士典藏的专辑反反复复收录的近是些类似的曲目,被时间和人们定位为经典的那一些。当然,同样的一首歌,在不同人的诠释下,终究还是会体现出稍微不同的风格。当然,“经典”就是经典,可塑性之高总是令人称奇,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呈现都不失魅力。经典的精彩,在于它能对耳朵亲切呼唤的能力。

然后我又陶醉在另一把女声之中,那就是日本的爵士女王小野丽莎 Lisa Ono)。她的《浪漫嘉年华》系列一共推出了三张,每张的主题都不一样。喜欢小野的声音,因为一开始听她演唱就觉得她的演绎已经是“经典”的那种了。诚然,这样的结论纯粹出自直觉,是一种偏执、感性的判断。但是我确实已经能够很准确地辨认出她的音乐,如在人生吵杂的唱片行里,当断断续续的背景音乐飘进我的耳朵,我一听出是她,便会激动地对身旁的友伴喊道:“你听,是Lisa Ono!”

“他乡遇故知”被古人称之为人生的乐事之一。我从来不曾在陌生的异地久居,没有亲身的体验好说,但是相信这句话应该不会作假。虽然没有相关的经历,可是我还是认为人的耳朵是害怕寂寞的。


我的耳朵就是这样结识不少“朋友”的。除了爵士乐,“过耳不忘”的音乐或歌曲还有很多。它们在我的生命的不同阶段里,都是当时的主题曲。一个瞬间过去,属于它的主题曲也跟着进入记忆的保险柜了。记忆中有音乐伴随的片段生命力似乎比较强,持续性更长、色彩更浓烈。这是一种“通感”吗?或许,只是我偏爱把生活经营得像一支支音乐录像,而且耳朵不甘寂寞吧!

Wednesday, September 21, 2016

奔跑不自然

浏览网站阅读文章时偶然看到一个专门拍摄“奔跑的孩子”的图集。点进去前的假设是,照片里奔跑的孩子一定是面露喜悦、天真神情的快乐模样, 而确实,前面几张照片拍摄的画面便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孩子在玩乐中奔跑的欢快,多么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可是继续往下看,所见的反而是孩子宁可不跑的的“黑暗面”——在战火连天的家园为了生存拔腿逃跑的幼小孩童、在示威现场为躲避镇压而窜跑的苍白少年。孩子的奔跑原来并不一定自然就是轻松和开心的;孩子的奔跑却大都与“游戏”有关,只是幸运儿们参与的是无关痛痒的娱乐,不幸者被迫投入的则是残酷的战役。边看边觉得心酸和无奈,因为我总觉得没有一个孩子该在极度的惊慌恐惧和命运未卜中上演“亡命天涯“的戏码啊!能够与友伴或宠物奔跑在无压力的风中,享受速度的刺激感,悄悄地、平安地成长。然而,残酷的现实一再暴戾地证明了:理想并不如想像中简单和直接,更未必自然发生。一些稚嫩的灵魂必须早早结识生命里的苦痛,在迈步间难以脱逃的真相里,奋力挣扎。


旧文新帖:一身轻

日前发现自己曾经写下这样的文字:“一天过得飞快, 没来得及麻木,已经在疲惫中结束……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幸福?”沉重的日子把度日的人拉跨,记忆里的岁月被强行刷白,回忆时如同嚼蜡。还没有完全感觉麻木便疲倦地睡去,这样的生活经历在城市里恐怕是越来越司空见惯了,说那是变相的幸福不过是无奈的自嘲。

可是不久前,我恢复了“ 一身轻”的身份。

劳碌一生的父母辈或许不太能认同我的想法,可我的确挺享受“无业游民”的日子。生活的脚步不一样了,节奏的明显放慢毋庸置疑,精神自然也就脱离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的紧绷状态。

最根本的改变是每天醒来的心情会比以往清爽许多,享受了前一晚的睡眠后干干净净的心情。和想象中不同的是,赖床的陋习并没有缠上我;相反的,我期待睁开眼的那一刻,因为有总有预感接下来的一天是愉快而充实的。少了搭乘交通工具时的拥挤,多了阅读每日新闻的悠闲,长久以来第一次再度实在地把握自己的时间。在家里处理杂务,或是给多时不曾联络的朋友发一封电邮,利用时间的方式被细致化了。阅读和写作的时段是我必定安排的“重头戏”,如果搭配时不时拎着相机出外走走拍拍的收获,都足以让我觉得一天下来的精神补给是最饱足的。

由于接下来要回到校园重拾学子身份,无事一身轻的空档期也是紧锣密鼓的准备期。琐碎的文件处理、手续办理虽然有些繁复,但是在现在拥有的自由空间里做起来,似乎就不那么惹人厌烦了。

许多朋友都表示羡慕我此时的“轻盈”,还有人感叹我毅然决定出国念书是“ 年轻才做得了的事”。对于他们的说法, 我总部完全同意。没有什么毅然不毅然的决定,只不过是听到了直觉的声音坚定地提示我:正确的时候到了。

更重要的是,我绝对不希望自己“没来得及麻木,已经在疲惫中结束”。





旧文新帖:雨季读书

在我以为岛国的倾盆大雨还会不清不楚地持续下去的时候,气象报道带来消息, 近日特别缠绵(甚至暴戾)的“雨季”将呈现趋缓之势。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这雨确实下得太没完没了,而天空简直像个失控的悲剧演员。这些日子以来,丰沛的雨水似乎太悲壮了,是时候开朗起来了。

可是,我也禁不住怀念那些难忘的雨夜,以及在那些被风雨弄得特别迷蒙的夜晚里,我和我的阅读。

            其实,我经常面对集中精神阅读的困难。因为喜欢而买回家来收藏的书太多,有兴趣涉猎的作品范围太广,这些是令贪心的我头痛的问题。平日总是把许多事揽在一块儿做,忙得旋风也似时,热度便不过三分钟。我是坐不定的双子座,面对想读的书有时候免不了出现“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慨。常常只有到了我不不得不静下来,还是环境不使我过动时,我才能够真正享受和一本书的亲密接触。下着滂沱大雨的季节,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节。

总的来说,那是在一个格外少打扰的氛围中进行的活动。我和当晚的主角——某本被我选中的书,会一同度过只有彼此的时光。通常,我会选择一本散文集,抑或是一篇篇幅较长的文章,让自己可以很完整地投入其中。至于配乐,多少都有一些;种类呢,其实什么都可以(当然不会有摇滚或重金属),最关键的要求是声量的适中、舒服。

            外面的雨点拍打、雨丝飞拂或风雨飘摇,仿佛把我和现实的世界隔了开来,既像是将我封闭了起来,也像是让我在安全、抽离的空间里窥视我和书本以外的一切。特别看不清楚的灰蒙或漆黑,把孤独的感觉引了进来,附着于手中平直、干燥的书页,心情没有透过半点苦涩。我捧着一册书细细阅读,书伴着我在被精致地构筑起来的氛围中干干爽爽地度过室内的分秒。

            这个“雨季”带来了许多恼人的状况,也送走了一个疲倦的旧年。现在随着它渐渐退下,我想我还是得感谢它以及它带给我的阅读时光。

            

Monday, September 19, 2016

让浪淘尽



在这个时代,任何人都可以上网问任何的问题,而总会有人来提供各式各样的答案,幸运的话,得到神回应就真的赚到了。例如我昨晚在脸书上看到上述的帖子, 细读之后认为我也赚到了……

以海浪比喻悲伤来去的过程很是传神,字里行间流露的情感也真挚动人,平静得有安抚的作用,又不失予人力量的坚毅,可谓刚柔兼具。

人生不可能尽是快乐和喜悦,再优渥的生活也可能碰上心碎的时刻,自己有办法收拾起支离破碎的情绪固然好,能够接触智者的提醒也是一份珍贵的福气。

因此,读完帖子的当下,我的心并不沉重或忧郁,而是觉得微微的温暖。浪淘尽时,眼泪和伤痛会缓住,背后藏着的过往记忆之甜美历久弥新。

Sunday, September 18, 2016

碎碎呢喃:狠狠


一天可以走多远,穿街走巷间,很容易搞不清楚如何计算。过程中,我常常不知道疲惫为何,不知道徬徨是什麽,直觉告诉我就向前走吧, 不要装理性考虑太多。有时候第一次到某个所在,甚至不知道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要往何方。一眼望去,眼熟的部分摇摇晃晃,几乎欲坠。欲坠不如让它粉碎好了,我反而狠狠地决定踏上探险的路子,手里若握着地图也不过是个参考,并非绝对必须遵从。沿途东看西瞧的时刻多是温柔的,因为都会细心地触摸和观看,慢慢寻找到一个贯穿所有事物的线索,包括我的步履和挥落的汗珠。可能,这需要我花上不少时间,可是我是最舍得如此“浪费”时光的。因为即便是把自己走丢了,也不过是短暂的迷失,最终总会回到原本该走的路的,而那段走岔了的体验再也不会重复了啊。心底会对此不舍起来,因为这么狠狠走出来的结果往往是一份稀有的自由感——从日常中叛逃来享受的不寻常,偶尔为之,不可随意、任性地复制。性格使然,我对许多事都不会特别坚持,唯有对于彳亍行旅这件事较有感觉。

Saturday, September 17, 2016

好琴之牛


几个月前, 我回复了一个过去的习惯(在台大的研究所岁月里好多个玩啥昂都在台北爱乐台的陪伴下啃资料、写报告!)——在通勤和工作空档(包括下班回家后)听交响乐。爱乐台全天的节目单元我相当清楚,不管是经典作品或是爵士乐也都洗耳恭听。

关键的问题是, 我其实是不懂古典音乐的“牛”——我没有受过这方面的知识训练,也没有学过任何乐器的演奏,所以听着一首首交响乐作品,除了超级有名、家喻户晓的名曲, 其他的我是一窍不通的。谁谁谁创作什么钢琴协奏曲或是大提琴曲什么的,我都必须依靠主持人在播放前后的“指点”才会知道我刚听了或即将听到什么。此外,我从阅读和其他管道获知不少作曲家的名字, 略知当中一些人的生平事迹,却无法但从聆听辨认出他们的作曲风格/作品,不管多么努力都好像脑子里某个部分被堵塞了似的,记也记不牢。

对于还是会被音乐吸引,我想真的是一种缘分吧。

深感残念的,是过耳的音符之能用“好听”、“不太喜欢”这类没营养的评语来形容,这不免让我觉得有些沮丧。呜呜,我是对着琴而心中有爱的牛啊,因为听着交响乐为我带来的是莫名的放松效果——但不会昏昏欲睡,反而是使精神能够更加专注。所以我喜欢听交响乐,也常常希望自己的“牛性”有一天会开窍, 让我这头好琴之牛终于能够真正地走进那个优美的音乐殿堂,对琴而笑时, 心里也是明白的。

碎碎呢喃:.纵容



让自己能够自在、随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对我,是特别重要的。到了休假的日子,平日意义非凡的奢侈成为大方、悠然的纵容,捧着一册书细嚼真味,心里余香漫溢,最是舒畅。不要过度拘泥“必须做什么”、“必须怎么做”的教条式局限,将心里古板、制式、干瘪的inner voice做暂时的mute处理。思考是水一样沁凉流畅的灵魂游迹,不是为了要解决什么紧迫的问题,有没有确切的答案都不要紧。提笔书写一些散乱的句子,还是在电脑荧幕上排列出曾经在梦境里出现过的组合——幻想走入现实的少数几次机会。累了可以大剌剌地摊在舒服的时光里,没有牵挂或烦扰地舒展,就算只是断短暂的时间也已足够.纵容的窍门,我终于在多次的试验和琢磨后明白,是要杜绝贪婪,不贪慕和奢望,所得的就永远是优渥的。陪着提味 的是一杯咖啡、一杯茶亦或是一杯开水,滋味都是美好的。尝得恰到好处后再回到生活的忙碌繁琐中,心里所欲不那么沉重难达,要“随欲”也就相对容易一些了,对吧。因为纵容自己,始终是不该带来压力的。

Friday, September 16, 2016

碎碎呢喃:寻找·安详





有个叫香格里拉的地方,你去过了否?还有一处名曰桃花源的,你可曾跟着路标到那里去过呢?那个多么靠近,又多么遥远的所在。偏爱民谣的你,应该属于那种纯朴的所在。但是看不到尽头的路径叫你举步艰难,矗立心中的屏障把你阻隔于千山万水之外。你告诉我你需要寻获内心的平静。你经常劝慰我,自己却还是烦恼着。这乃是我们懦弱的劣根性在作祟,自我诅咒似的来来回回。我们不都在渴求解脱吗,手里握着指南针和地形图,却总是庸人自扰。庸人自扰是我们皈依的信仰,并虔诚地供奉、寄托。所以我不就经常向你承认我的庸俗吗。你可不一样,总是把目光放得远远的,长长地抛出希望的绳索,期盼收回一线救赎的暗示。你比健忘的我更积极地追寻目标,我也很希望你早日成功。一个人坐在我无人的花园里能不能够侥幸地碰到安详,我会试一试再告诉你。对了,谢谢你介绍过一首你爱听的歌,让我再度相信还有“快乐园”的存在。

Thursday, September 15, 2016

讀一首情詩2

暴風雨夜——暴風雨夜!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
暴風雨夜,將是
我們的狂喜!

——徒勞無功——
——已入港口——
不需要指南針——
不需要航海圖!

泛舟,在伊甸園——
哦,大風大浪!
今晚——但願我停泊進——
你的海港!

依舊是狄金森……我對她這位女詩人相當好奇。
她在文字裏注入的熱情令我驚豔的主要原因是,狄金森看上去極其平凡無奇, 甚至讓人覺得乏悶(我是樣貌俱樂部的會員, 呵呵),怎麽看都不像是感情澎湃的寫作之人。但是人不可貌相,身居深閨的狄金森並沒有將胸懷裏灼熱的情愫冰封起來, 而是訴諸于詩句閒,任其在行與行的血脈裏奔湧流淌。

這些文字的“大風大浪”,不需要指南針也不需要地圖,它們自有導向所愛的目的地的,一顆心向另一顆心的傾慕之情的必要旅程。暴風雨夜抵擋不住戀人的奔赴,那麽赤誠率真,絲毫沒有矜持的牽絆。“心——已入港口”之堅毅,讓風只有“徒勞無功”的無力感,個中流露的是個人勝利的自豪感,在不言而喻中又似乎更加甜蜜、飽滿。


我喜歡這樣的詩情,悄悄引爆的款款深意,最是輕描淡寫的另類柔情。在我看來,愛充滿矛盾與尖銳的特質,都曝露在這樣的一組詩歌意象裏。

Tuesday, September 13, 2016

讀一首情詩1

美國女詩人Emily Dickinson,我沒有閱讀過太多她的詩句,卻被曾經過眼的那些字跡震懾。意象之舞與意義之舞交織翩飛的迷人直擊我心。像是:

為什麽我愛你,先生?
因為——
風,從不要求小草
回答,為什麽他經過
她就不得不動搖。
因為他知道,而你
你不知道——
我們不知道——
我們有這樣的智慧
也就夠了
閃電,從不詢問眼睛,
為什麽,他經過時,要閉上——
因為他知道,它說不出——
有些道理——
難以言傳——
有修養的人,寧願會意——
日出,先生,使我不能自已——
因為它是日出,我看見了——
所以,於是我愛你——

詩人寫到,要如風那樣不對小草多加問難,而僅在輕拂中安撫它因愛而脆弱的心,這樣的觸覺也是“愛”的觸感,“愛”的溫度。卑微的戀人需索也渴望被憐惜,在心底泛起的溫柔裡軟癱著,因為已經把自己掏空了——一切所有都獻給風一樣瀟灑的先生了。

所以,請不要質疑戀人炙熱的窘迫,需要溫婉的寬厚和接納, 內有自己曲折但必然正確的邏輯,作為對最偉大的愛情的絕對忠誠奉獻——一場可以超越生命的奉獻。

關於憂鬱和下不了雨的那朵胖胖雲




他們說,憂鬱是文學的必備條件。
像主廚沙拉不能缺少生菜。
憂鬱不斷滋養著心靈,加入苦澀的調味,配上讓人微醺的氣味,要完全擄掠沉溺其中者的心。誰能夠逃得掉呢?我是再潺弱不過的受害者,嗜憂鬱若毒,且始終甘之如飴。

那朵雲在天邊,鼓燥鬱悶。
沉默的樣子帶著倔強, 冷漠的眼神無比堅毅。
風吹不動它,它為過度飽滿卻不得宣洩的不適感覺得受困。不快樂,絕對不快樂。都快忘記曾經在甚麼時候體驗過那東西了?哼!也許一切都是假的?!

我在淚光蒸發的同時,眼見太陽光突然黯淡,黑色的水線續而斜下。
胖胖雲掩飾不住它的笑, 一朵雲做得到的不很明朗、確定的表情。

黑色的雨絲慢慢變成粗線,淒淒瀝瀝地打在地面上、樹葉上、人的心上……
這世界沒有人記得起「傘」這件事。
在胖胖雲的眼裡,人都太傻了,也太在意各種不重要的事了。
該懂得的又不明所以,常常弄不清楚狀況。

最失敗的可能是我。

我注視著胖胖雲的時候,常常很努力思索著該用念力給它傳送個甚麼訊息呀?
哈囉…(好蠢的開頭,刪除!)
喔,你看起來好憂鬱怎麼了啊?請別在意,我只是關心…(沒有幾個人看過一朵雲搖頭吧?胖胖雲圓嘟嘟的樣子,帶點不悅的團團棉絮漸漸變黑)
下雨了啊!白痴死啦這話。胖胖雲卻好像十分堅決地,笑了?

憂鬱的黑色膽汁,苦澀黏稠,簡直如噩夢。
胖胖雲吐出那些黑雨,整個的開始發光,胖胖雲的光暈很不自然,透著邪惡的笑意在黑色膽汁越灑越多時從緘默轉成有聲。

我捂起耳朵,因為那笑聲!

黑色雨水打在我臉上、身上,最初冰涼,瞬間灼熱。那灼熱使得皮膚疼痛,而且有著生命力一樣很執意要鑽入我的身體。做什麼呢?我咬牙,才要用手拂去墨水般的水珠,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是胖胖雲軟綿綿的聲音。

Melancholy啊,你其實最迷戀的不是嗎?你寫作,但是心裡一直害怕,害怕說不出你心裡最想說的……你害怕面對的自己,是假的吧……

是憂鬱在啃嗜著我的皮膚,搓捏著我的內裡,而這些折磨都如同享受?我苦心孤意求之、慾之卻苦苦不得的?憂鬱之歌在遠處響起,那要早就曾經在我左耳內膜產生過共振的靡靡旋律

我的瞳孔裡,塞滿了胖胖雲的詭異笑臉。


The day it rained melancholy, 我一直記得。
直到今天,我再也沒有見過胖胖雲。但我相信,我真的相信,胖胖雲還在,在那個不知名的憂鬱之鄉,儲備著黑色的能量,準備下一次憂鬱的洗禮。

Monday, September 12, 2016

旧文新帖:信笺心事


很久没有买成套的信笺和信封了。

为了选购别致的套装信笺在书店或精品店待上一阵子,那是上中学时喜欢做的。一些套装信笺除了信封和信纸,还附有可爱的贴纸,使得写信成为赏心悦目的差事。大有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写信,只要是用这些精致的套装信笺写信,心情一定特别美丽。

茅盾的是,把精挑细选的信笺买回家以后常常不舍得用,结果都成为了收藏品。朋友收到的大多是写在普通活页纸上的信;偶尔碰上特殊的情况,我才“慷慨”地用上几张私藏的珍品,还格外小心翼翼地书写,生怕糟蹋了艺术品。

某天下班后在购物中心闲逛,走进一家小小的精品店,不久便买了两套信笺。那里的选择实在不多,所以我没想太久便作出了决定。也没特别要给谁写信,纯粹是一种回味过去的冲动在起作用吧。又或许,买了这些新的套装信笺,我就会有写信的冲动呢?暂时忘了电子邮件的存在,一笔一划地写出给某个人的字字句句。

这段时间,我也在断断续续地阅读苏伟贞主编的《鱼往雁返——张爱玲的书信因缘》,书中收录了一些曾经与张爱玲有过书信往来者,如夏志清、刘绍铭、苏伟贞,于梨华等,透过信件的内容拼凑出张在世时的生活与精神面貌。

张爱玲晚年在美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时,好事者还翻查她的垃圾,企图得知她的生活状况。一听之下,我顿觉反感。书信是笔者与鱼雁对象互换心情的私人物品,他者丝毫没有权力利介入。特别当张在生活不如意时向可倾诉的朋友吐露的无奈,如果被那些无耻之徒窥阅了,炒作起来,岂不是落井下石?另外,张爱玲曾有近三年不拆信的纪录。哪怕是以什么理由解释,这都不完全合乎情理。三年来原封不动的信件,拆开来可能不会发黄,可是一看日期,多少会有恍若隔世之感吧?


此刻,《鱼》和新买的信笺一并放在桌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看完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写封信给谁。